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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笔尖】生死恋(短篇小说)

日期:2022-4-16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某年某月某日某时,大女孩坐在电脑前等着大男孩上网。几个小时过去了,还没见大男孩上网,于是,大女孩就拨打他的电话,可是他的手机关机。

大男孩和大女孩同在一个市,大女孩家住市内,大男孩家住市郊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二人通过网络相识。大男孩的年龄大女孩不知,大女孩的年龄大男孩不晓。大男孩在调侃中说他没有帅气,显得老气;大女孩用苦涩的文字表述:她的风华已被岁月的洪水卷走。聊天中,相互之间也没问对方的姓名,他叫她大女孩,她叫他大男孩。就这样日复一日,月复一月的常于网上相会,慢慢的,二人成了知音。奇怪的网络牵动了二人的感情,后来自然就有了电话联络。大女孩对大男孩说:“每天打个电话给你成了我的必修课”。大男孩对大女说:“没接到你的电话,我的心里就感到很失落”。

大女孩一直在想:他的手机为什么不开机?难道是我的电话干扰了他的生活?这人喜欢喝酒,我在电话中常常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,难道是他开车出了车祸?还是……一连串的问号闹得她焦虑不安。她摇头,她叹气,她嘲笑自己,他是你什么人?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依恋在你的心头缠绕?为什么你对他会有一种无尽的思念和牵挂?为什么?为什么?她用二个字总结:邪门!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下定决心不再去想他。可是这样又办不到,她仿佛看到她的脑子里长出一个他,又冒出一个他,接着,他在她脑子里成片成片的生长,像一种疯长的植物在脑子里到处扎根开花。她担心她的脑子会爆炸,于是她采取了一个最有效的减压办法——骂他!她在心里骂了一句“魔鬼!”接着又仇恨无比地说道:“你这害人的,一天没见你人上网,打你电话又关机!”她叹了一口气,又艾怨着:“有事无事打个电话哪,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?你这让我神色不安、魂不守舍的魔鬼呀……”

大男孩一下飞机立即就给大女孩去了电话。

心里一阵狂跳,她吸了口气,终于提起了话筒,一个熟悉、温暖而又带有磁性的声音让她阴冷潮湿的心脏立刻晒到了太阳。她专横霸蛮地打断了他的说话,大声说:“大男孩,我约你在心灵茶座见面,是现在,马上,立即”。话刚落音,她的心一下子就跌落谷底,伤痕累累的心在质问她,你有资格和他见面吗?再者,网络世界是虚拟的,你怎么能随便约他见面呢?

“真的么?”大男孩问了一句,并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醒过神来后,便乐颠颠地朝电话拼命地喊了一句:“哇噻,我好幸福哦!”

幽雅的茶座,弥漫在如水的轻音乐之中……空气中散发出浪漫的味道。

大男孩浓眉大眼,高高的鼻梁,身材挺拔,有英雄的髓梁,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。

“这地方好浪漫!”大男孩眉眼生动地说,脸上笼上了一层幽柔。大女孩笑着,微露了几颗整齐炫白的牙。奇怪的是,二人一见如故,一点都不拘束。她知道他在飞机上不能开手机原因后,便静如处子,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,专注地听着他说话。她特别喜欢听他说话,他不仅知识渊博,而且那带有磁性的声音还特别迷人。平时在电话里她还没有感觉到什么,今天着实让她入迷,她隐约地感到这声音仿佛在前五百年前就听到过。他一边聊着,一边偷偷地打量着她。她虽然不算很年轻,而样子就像悬挂在枝头上熟透的苹果。这质感,这风韵,这香甜的味道!她的长相和身材无可挑剔,气质中有大家闺秀的艳丽,又有小家碧玉的温婉!

临别时,大女孩对大男孩说:“注意身体哦”。大男孩很乖,非常听话地点着头。大男孩也对大女孩说:“记得给我打电话”。大女孩甜甜地“哦”了一声。望着这美丽女人远去的背影,大男孩陡然后悔,后悔他没趁这绝好的机会向她表白。他想不通: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一拳能把个老虎打得稀巴烂,而今天怎么连捅破一层窗户纸的力气都没有呢?

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,大男孩和大女孩又相会了。苍茫之中,他俩眼前隐现出一座大山和一条弯弯的小河。她望着大山出神,他望着小河着迷。接着,你望着我,我望着你。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座大山,她在他眼中就是这条灵动的小河!“你的家乡真美!”她甜润的声音划破了沉寂的夜空。他想当柳下惠,想做到坐怀不乱,可是,望着这月下的美人,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她,他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头上。倏地,她笑了,笑声清脆悦耳,如玉落珠盘。之后,她巧妙地摆脱了肩头上那张情意醇浓的手。瞬间,他的脸上就爬满了不安、后悔、羞赧和困惑……

从此以后,大男孩常常约大女孩见面,大女孩总说很忙。虽不见面,但电话、短信天天照旧,二人在电话里常常唠叨一些家常和一些日常的所见所闻,另外就是嘘寒问暖之类的相关话题。大男孩叮嘱她,“别太劳累,注意休息”。接着,她就甜甜地“哦”了一声。大女孩常常在电话中唠叨,“少抽烟,少喝酒”。大男孩也学着她的声调,调皮地“哦”了一声。瞬间,电话中就响起了大女孩清脆而又迷人的笑声。

大男孩认为大女孩是走进了他心灵的女人,而且他还凭着自己的感觉断定,他也走进了她的世界里。

2015年7月的一个夜晚,大男孩突然接到了大女孩的电话,电话里传来了她哭泣的声音。他先是一怔,然后火急地问道:“出了什么事?”她哭着说:“你快来哟!”她告诉了他自己所在的位置。

他惊如脱兔,开着车子很快就找到了她。找到她后,才知道她家和别人合资的厂房被一场无情的大火给烧毁了,她伤心无助地一人走到了街头。她蹲在一个墙拐边,泪水满面。他找不到安慰她的话,只好说:“既然这样了,也是无力回天了,你就想开些吧……”

不一会儿,天空电闪雷鸣,开始下起了雨。大男孩叫他快上车避雨,可是她却倔强地蹲在那里。大男孩无奈,只好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头上。突然,她嘴里却甩出了冰冷铁硬的话:“你是我什么人!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哇?走开——”他先是一愣,尔后想到:她家遭遇了这么大的损失,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一时想不开的;人在感情最脆弱的时侯往往喜欢朝他最亲近的人发火,这种情绪也是正常的。于是他就站到了她的旁边,陪同她一块淋雨。他想,只要她心里能好受些,自己淋点雨又算什么呢?但愿雨水能洗涤她的一切忧伤。而伤心的她,却时常用不安的眼神看着他。

过了很长时间,她的哭声再度响起:“你不该对我这么好哇——我患有白血病!是我不好,没能把这一切告诉你”。大男孩一听傻了,接着,伤心、绝望齐袭心头。望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,她哭,除了哭还是哭。

过了好长时间,从悲痛绝望中醒过神来的他要送她回家。她坚持不用送,要一人走着回家。

突然,大女孩转身跑过来一把搂住大男孩,并在他的额头浅吻了一下,然后一溜烟地跑开了,慢慢地消失在茫茫夜空的雨帘里。

她成为了他眼中的“一帘幽梦”!他成为了这个城市中的一具雕塑!雨,不停地下着,淅淅沥沥,就象大地发出的一阵又一阵的悲咽。

大男孩站在窗前,看着庭前被风吹雨打的花朵,他仿佛隐约听到花朵发出一阵阵哀伤的声音。昔日眉眼生动的他,慢慢地,一双眼睛变得迷惘、空洞。他似乎在沉思,似乎又什么也没有想,脑子里除了空白只有空白,爱的空白,欢乐的空白,生命的空白……这些空白,一如他惨白的面容,空茫的眼神。

他倦倦地躺在床上,一会儿,听到短信的铃声响起,荧屏显示:“是我不好,没能及时告诉你,请你原谅我。记得明天给我打电话。晚安!”

平日,他上床很快就能进入甜美的梦乡,曾有人笑话他,说他那个睡相,活像一只冬日里晒着太阳馋睡的老猫。可今晚,他怎么也睡不着,脑子里装满了大女孩哀伤的面容。他感到床上有许多魔虫在身上爬,而后钻进身子里在蚕食着他的心脏。不安的心脏咚咚乱跳,出现了早博的异常。夜,是黑暗的地狱,他仿佛看见到一只魔爪在悄悄地伸向他心爱的女人,他伤心绝望,惊恐万状;长夜漫漫,漫长的时间就象一根长得看不到两端的绞索在他身体上不断缠绕。他在床上煎熬着,翻来复去地挣扎。

天刚刚睁开眼睛,露出一线曙光。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大女孩发去了信息。可是,左等右等,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。然后他在心里苦笑着,你真是傻瓜系列的头等傻瓜,这时候她还在睡觉。8点钟他又给她发出了信息,可是,苦苦等到9点仍没有等到她的回复。焦燥不安的他立即拨通了她的电话。而电话中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和他说话……

某医院的某病房里,洁白的墙壁,洁白的地板,洁白的被褥,还有大女孩从被褥中露出来的那张惨白的脸。

大男孩紧紧握着她的手,大女孩和他目光对视,二人沉默不语,眼中噙泪……

在医护人员的眼中大男孩大女孩就是《血凝》里的相良光夫、大岛幸子。人们被他俩人凄美的爱情故事深深感动,常常有医护人员在他俩背后偷偷抹泪。因为不仅他们的爱情故事凄美,大男孩为大女孩治病甚至耗尽了所有积蓄,最后还卖掉了汽车。

2016年,一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日子里,大女孩在大男孩温暖的怀中悄然去世。大女孩走得很安宁,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。这笑容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。

大男孩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,撕心裂肺地哭嚎了一阵。过了一会儿,他突然发不出声音了,一下子瘫坐在地上,谁说话他都不答理,木讷了。

大女孩去世的第五天,她的家人为大男孩寄来了一封大女孩写给他的信。

“我的大男孩:

当你收到这封信时,我已到了天国。人说天堂最美丽,我言,哪如在人间!因为人世间有一个令我魂牵梦萦的你!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?我的大男孩!

然而,美丽是残缺的,上天赋予了我的生命,但没有赋予我爱你的权利。我常常恨老天对我不公。然而,上天又算公平,让我能够遇上你。遇上你是我的最大快乐,遇上你是我人生的美丽,遇见你让我知道了生活的精彩,懂得了生命的意义。

我曾常常谴责自己,我是一自私的女人!我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闯入你的生活里。几次,我下决心想不再连累你,但是没能做到。后来,我才知道,我心里不能没有你!原谅我,我的大男孩!我是人而不是神,同样离不开这人世的真情和温暖。

我知道,这样深深的伤害了你。为此,我的心好痛,好痛!这是罪恶,罪恶!我常常在心里呼唤着,上天呀,我罪恶滔天,我祈求神灵对我灵魂进行最严厉的惩罚。

我走了。大男孩,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——我的大男孩,我的哥,我的亲哥!今生的红颜知己来世的爱人!忘掉我吧,我要看到阳光照亮你的人生,春风吹拂你的笑脸,幸福陪伴你的左右;忘掉我吧,听话,我相信我的大男孩很乖,很坚强;忘掉我吧——我的亲人!否则,我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。

你对我的付出,我无以回报,我只能在天堂时刻关注着你,保佑着你的全家。如果你问我在天堂里干什么工作,那我回答你,关注你保佑你是我工作的全部。假如有来生,我许诺,下辈子做你的女人,做一个愿为你生又愿为你死的女人……”

大男孩读完大女孩的信件,两眼发呆,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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